第五章 探云
前面说到伏羲一念完了陈冲写的诗，诗曰：
光临天子万年春
景阳寒井人难寻
帝乡尘封旧梦里
亡人若在又如今？
‘今’字话音刚刚落下。
‘咚~~~~~~~~~~~~~~~~~~~~~~~’的猛然一声巨响！！！戏台子像被什么冲击了一样眨眼间已被夷为废墟……烟尘四起，尘土中有几道人影，暂时还看不清是何人。
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巨响可是苦了刚才戏台边的寻常百姓，离戏台最近的那一圈人更是被严重波及，倒地不起，他们咳嗽的咳嗽，互相搀扶着，也有人尖叫着逃跑，方才那热闹劲消失殆尽，零星听见阵阵哀嚎声。
戏台中间的尘烟逐渐淡去，定睛细看，尘霾中关山侧弓步用左肩和右手扛着一面不知从何而来的石墙，关山身后几步处就是关水。关水双手背后环抱着的正是伏羲一，伏羲一哪见过这状况？被惊吓和尘土的弥漫弄的还未睁开眼睛。
而石墙的另一侧，一体态胖硕，衣着华贵的中年男子右手竟插于这石墙正中心，他的身后是一屁股坐在地下满脸惊恐之色望着这中年男子的陈冲。
陈冲咽了一口唾沫，唤了声：“父亲……”。
没错，这体态胖硕的中年男子就是他父亲，银龄阁的掌柜陈元伯。
陈元伯手从石墙中缓缓抽出，而关山所扛的石墙竟然像是失去了支撑力一样，一掌宽的石墙顺势被土崩瓦解。
“少主，您没伤到吧？”背手环抱着伏羲一的关水也不敢回头，轻声问到。
伏羲一听到关水唤他，这才悄悄睁开眼睛，把头偷偷探出去，瞧了一眼之后小声回答：“没……没有”。
“那就好”关水轻叹一口气，立刻目射寒光的盯着陈元伯，高声问到：“何人敢阻我御卫军捉拿叛匪？”
听到‘御卫军’这三个字，台下有知情人倒抽了一口凉气，方才巨响之后已经有人跑去报官，多数人向台子外退了几丈。整个集市哪还有人再做营生，谁还有心思闲逛，都来凑这场热闹。虽然有人受了点轻伤，这不但没有震慑到好事者，看热闹的人反而越来越多，因为好奇心远胜轻微的疼痛，更何况御卫军是官兵，他们又都是良民，不会平白无故伤及无辜。堂堂皇家御前部队，元灵能力者，中秋节夜在集市口拿人，还和光武城第一富商陈元伯动了手，这等大戏，焉有不看之理？
知道对方是‘御卫军’后，陈元伯的脸顿时布满笑容。因两颊本就肥胖，这一笑彻底将眼眸遮成了一条线，俗话说谈吐不露眼白者，非虚既诈！而陈元伯本就油光满面，这样一笑让人觉得尤为的虚假。陈元伯是有名的奸商，肯定有几分能耐，不然也做不到这光武城第一富商，怎么说也见过世面，这种情况下笑出来，先是表示友好，再是收起底牌，看起来像怂了几分，口气却不卑不亢：“在下陈元伯，乃是银龄阁的掌柜，后方胆小怯弱现在都不敢站起来的是犬子陈冲，不知谁是两位军爷口中的叛匪啊？”
陈冲听到父亲讥讽自己胆怯，连忙从地上爬起来。毕竟已年过冠带，多少也该有些成熟，知道自己惹了麻烦，但父亲在此心里也就不用惊慌，只是没想到眼前两位竟然会是御卫军，陈冲一拱手，虽然不开口，至少算以示恭敬，打了招呼。
“哼！我管你是什么掌柜，你家狂妄小儿写的鸟玩意，连我这等粗人都听的出来是反诗，意在诅咒当今圣上，不是有谋反之心的叛匪又是什么？！”关山张口吼到。
其实刚才这一幕最惊讶的要数关山了，连他都听的出来刚才伏羲一念的是篇反诗，是首再明显不过的藏头诗，每行第一个字连起来是‘光景帝亡’。这等僭越伦理的悖逆和明显的用心胆大的让人发指，自己是御卫军，维护皇权是第一职责，更何况这么多人面前伏羲一把诗念了出来，影响太坏了。可毕竟诗是陈冲所写，所以一定要拿下陈冲回去细细审问，顺便以作警示。让他最为惊讶的是他出手已经足够凛冽，刚要擒住陈冲，这陈元伯却凭空而出，左手挡掉了他的擒拿之势，右手杀招尽现！朝他的胸口破风而来，他急忙催动元能招出石墙以做抵御，关水见势也赶忙将护于身后。这些动作几乎是一瞬间发生的，足以可见这陈元伯岁体型宽大，但出手如鬼影一般迅捷阴险，此人绝非常人！
陈元伯听到他们所指的叛匪是陈冲时，非但没有丝毫惊讶，反而那油腻的笑容没有任何变化，这般镇定自若和心怀莫测的城府让人胆寒。陈元伯也是头也不回的问到：“冲儿，官爷说你写有反诗诅咒当今圣上，可有此事啊？”
陈冲刚刚就拱着手没有落下，听到父亲问话，头一低，回答道：“回禀父亲，两位官爷，陈冲不曾写什么反诗，如若有些措词犯了忌讳，也纯属无心之作，绝非刻意为之。”
“一派胡言！你所写的分明是有谋反之心的藏头诗，每行第一个字连起来是‘光景帝亡’此等不臣之心昭然若揭，人证物证俱在，还想抵赖，你想现在就掉脑袋吗？”关水此时表现的这般凶悍着实让伏羲一觉得很陌生，不过却很有安全感，他也终于明白为何父皇会指派这两人做自己的贴身侍卫。这陈冲写诗有意诅咒自己的父皇也让他十分恼火，不过他明白这种场合还轮不到他插嘴。
“哦？竟有这等事？如此说来我那不成器的陈冲孩儿，倒真是个狂妄逆反之徒了，两位官爷带走问话也顺理成章，只是不知官爷所言的人证物证都在哪里呢？”陈元伯边问边抖了抖手中的纸张。
关水心中大骇！！
一骇方才伏羲一在其眼皮底下，陈元伯什么时候从伏羲一手中拿走了反诗，自己竟然没有一丝察觉。二骇这陈元伯竟如此老谋深算，提前取走了物证，也就是说他从出现那一刻起就有了现在这般抵赖的打算。三骇他明知自己的来头，也知道自己的孩子陈冲犯了不可饶恕的重罪，却有意与皇权抗衡，这是何等的胆大包天！
关水镇定心神，高声喝道：“就算你夺走了物证，但在坐一干人等可都是亲眼所见亲耳听到的。”
陈元伯也是冷哼一声：“我倒想问问看在坐诸位，谁又看见了，谁又听到了，谁又能站出来佐证这官老爷的话呢？”
普普通通一句话，暗藏刀剑相挟。寻常百姓本就不愿多事，虽是御卫军，可陈元伯毕竟是一方富强，况且人人对官军嗤之以鼻，事不关己，没人愿意惹祸上身，众人皆抱着这种心理，均默不作声。
“哥哥，你与这反贼费什么口舌，将这一干人等全部抓回去，断头台前给几鞭子，一审便招！看他们谁还抵赖，还在这装聋作哑！”关山说着便要动手。
陈元伯面对御卫军毫无惬意，收起笑容，再无半分认怂之情，转而目露凶光，大喝道：“只怕你们两个没这个本事！”